那个女孩不该对我这么笑,笑得我的心又慌又软。
原本以为,不要彩礼的女孩都跟猪狗一样,又傻又蠢又无趣,就像黄家那个婆娘似的,整天除了哭,就是傻笑。
可这个女孩儿真的不一样,水灵灵的,就像电视里走出来的人。
洞房里,她没哭,反而还冲我笑了。
她笑得真好看。
她坐在床上,像个老师似的问我,今年多大了,上过大学没有。
我二十了,其实连中学都没上过。
十六岁那年我就出去当力工,后来在城里学电焊,伏在十几米高的钢架子上,顶着大太阳一焊就是一天。
我挣的钱我爸我妈都给攒着,为了给我将来娶媳妇。
本来我想娶同村的杜月娥,可人家要嫁给在县城里有楼房的。
我攒的那几个钱,在县城里连个厕所都买不起。
所以我妈就托媒人找傻媳妇了。
在我们这边,男人家里要是穷,娶不起正经媳妇,就只好娶那种精神不好的,傻了吧唧的女人了。
只要能生孩子,能传宗接代就行。
因为这样的媳妇要彩礼都少,很多不到三四万就嫁了。
而像她这样的,长得跟花似的,竟然一分钱彩礼都不要,上赶着就嫁给我了,实在是太少见了。
我觉得好奇,就旁敲侧击的问她,家里有什么人?都结婚了,我都没见过老丈人丈母娘呐?
她说她是孤儿,她都没见过她爸她妈。
我又问她,家在哪?
她说以前在城里住,住的是租的房子,都不算家,她觉得在这儿挺好的。
聊了一会儿,她开始帮我脱衣服,我也帮她脱了。
我看见她里面穿着像雪一样白的内衣,带蕾丝花边的,下身还穿着肉色的丝袜。
瞅着都挺高级的,农村女孩肯定不会穿这样的内衣。
她一点都不羞涩,身上香香的,吐气如兰,抱着我,教我该怎么做,像亲姐姐一样温柔。
直到后来,她透着香汗,伏在我的胸口上,像只滑溜溜的大白鱼,就这样疲惫的睡着了。
我妈我爸也没想到,不要彩礼的儿媳妇这么好养活。
不哭不闹也不傻了吧唧的。
对男人好,对男人的父母也好,平时不笑不说话,一笑还能迷个死人。
而且她眼睛里还能看见活,挺勤快的,让干啥就干啥。
人还特别伶俐,不会干的活,学两下就会了。
我和她更是蜜里调油,天天晚上黏着,一刻都舍不得分开。
可婚姻生活再美好,也不能总窝在家里吧?
我跟她一起才半个月,我妈就有些看不过去了。说我一大老爷们,不得想着挣钱养家,总被狐狸精迷着,早晚把那点儿精血都掏空了。
正好四表叔在辽城那边包了个活,让我过去,干一天三百块钱。
辽城离这儿有八百公里,这一走就说不上多久才能回来。
头天晚上我和她做了整整四回。
她怕我累着,一直是坐在我身上,轻轻的运动着。
做着做着,她又伏在我的身上哭了。
我问她怎么了,她也不吱声,只是流着眼泪。
第二天麻麻亮,我就出了家门,回头的时候,看见她在家门口一直揉着眼睛。
为了不想她,在工地上我总是最勤快的一个。
直到把自己都累得快散架了,回到宿舍,一头扎在床上就能睡着。
这天,上面来人检查,我们这个工段只好暂时停工了。
工友们拽着我去逛市场,我也想给她买点什么,就跟着一块去了。
等到了市中心,那个最繁华的地段,看见吊车在商场外往下摘广告牌。
那个大广告牌整有四层楼高,特别的醒目,我也忍不住朝那儿看了一眼。
看到广告牌上的女孩,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定格了。
那广告牌上的人不是我的新媳妇吗?
一点都不带差的,连她嘴角下面的美人痣都一模一样!
2
这简直太离谱了,我的媳妇怎么会在广告牌上呢?
我怀疑是我眼花了,不顾来往的汽车,穿过了马路,扒开了警戒线,站在了吊车底下。
一点没错,那广告牌上就是她!
唯一不同的是,她的名字换了。
广告牌上写的是:白雪美容院总经理,宇文雪。
而她跟我说,她叫文雪。
我正在发呆,旁边有工人喊我离远点,这里危险,别再让广告牌砸着了。
那个工人还打趣说,广告上的美女再好看,也不可能跟你搭伙过日子,你就别痴心妄想了。
我躲到路边上,愣了一会儿,拿出了手机,上百度,去搜索宇文雪这个名字。
没成想,最先度出来的却是一份通缉令:
白雪美容院总经理宇文雪涉嫌谋杀,有知情者及时向警方通报,重奖十万元。
后面的那串数字,看得我肝一个劲儿乱颤。
我去,整整十万块!
她值那么多钱?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到手了!
我安抚着心跳,又上网查询,想知道她到底杀了谁。
那个新闻已经是一个月以前了,五月二十六日,宇文雪杀了她的老公,紫明珠集团的董事长,廖权。
我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了,那个廖权至少有七十岁,脸上布满了褶子和老年斑。
他在照片里笑得特别猥琐,眼角的余光就搭在宇文雪的雪白胸脯上。
而宇文雪才二十六岁,长得如花似玉,美得让人心惊肉跳。
她怎么会给他当媳妇?
她又为什么杀了他?
我不用仔细想,也能猜出一些端倪。
新闻上写,女人偷情,被男人撞上了,彼此经过了一番肢体冲撞,男的心脏病复发,然后就这么挂了。
我坐在马路牙子上,愣了半天,才想到要给她打电话。
我想找她证实一下,网上说的是真的吗,她真的是个在逃杀人犯?
可她没有手机,我只好给我妈打电话了。
我问我妈,家里怎么样。
我妈说家里挺好的,我妈现在正带着儿媳妇一块给豆子搭架呢。
我妈还夸儿媳妇干农活有一套,比她都利索。
我看了看头顶上的毒太阳,又看了一眼已经拆下来的大广告牌,那上面皮肤白皙的美女,仍然牵着嘴角,勾人心魄的笑着。
我犹豫了半天,也没敢让我妈把手机给她。
我怕这要是捅破了,她就不能再给我当媳妇了。
还是装着啥也不知道吧。
晚上回宿舍的时候,跟我一个村的陈大柱子和我借手机,说是要给他发的视频点赞。
我也没多想,就把手机递给他了。
没一会儿就听他说,咦,这上面的美女不是你的新媳妇吗?
我心一激凌,立刻把手机抢了下来。
其实陈大柱子早就看得差不多了,趁着旁边没人,偷偷的问我,你那个媳妇是不是偷偷找糟老头了?
“照片上的老头瞅着挺有钱的。”
陈大柱子深表同情的说:
“她现在跟有钱老头了,你也算是跟有钱人沾边了。
“以后你也不用爬高钻洞,干埋汰活,赚那一脚踢不倒的钱了。”
我忍了半天火,才没扁他,爬到床里,闷头就睡。
上面的检查还没完事,我们也不能开工,大伙只能窝在宿舍里打扑克,抠臭脚丫子。
我的心一直慌,想到媳妇是个在逃杀人犯,可能没两天半就得让警察抓走,弄不好还得吃枪子,就总是吃不香睡不好。
中午的时候,我蹲在厕所里,又给我妈打电话,没头没尾的聊了两句,我才问我妈,我的媳妇怎么样了。
不提她还好,一提她我妈立马就开始干嚎上了。
原来我妈竟然怀疑我爸“扒灰”,又怀疑儿媳妇勾引公公,已经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了。
我当然相信我爸,也相信我媳妇。
那都是我妈小肚鸡肠,疑神疑鬼。
我跟我妈说:“你把手机给她,让我跟她说。”
3
她接了电话,还是那么心平气和的道:“我没做过那种事。”
我说:“我当然相信你了,是我妈在瞎编排。”
我爸那么干巴瘦一个老头,窝窝囊囊,穷了吧搜的,她能图他啥,她能和他搅和在一起?
就是我妈嫉妒心作祟,看人家年轻,长得漂亮了,我爸再多瞅了两眼,她就不乐意了,才要掰扯出个是非对错来。
我跟她说,实在不行你跟我出来吧,咱们俩一块儿在这儿打工。
她说不了,她还是在老家照顾老人吧。
我猜得没错,她不敢出来,她是通缉犯,她怕被警察抓。
我终于敞开了说:“其实我都知道了,你杀了人,正在被警察通缉,赏金是十万块。”
电话那头没了动静,过了好一会她才问我:“十万块,那么多钱,你没动心吗?”
我笑了说:“你是我媳妇,就是再多的钱,我也不能把你给卖了。”
她小心的问:“可我是逃犯,你不怕跟我在一起受连累吗?”
我说:“我不怕,实在不行,我就陪你一块逃,不管去哪儿,我都陪着你!”
她那边又靜了一会儿,终于说:“你真好。”
接着,她又问我在辽城哪个区,去过襄平大街吗?
她压低了声音跟我说:“那条街有个金海岸桑拿浴,你帮我找个叫卢娟的人。
“你跟她说,是小白兔让你来找她的,她就明白了。”
没等我再多问一句,手机就被我妈抢走了。
我听见我妈破马张飞的骂着:“狐狸精,招惹完老的招惹小的,你想把咱家男人都迷死呀?!”
下午,我换了套干净点的衣服,扫了辆共享单车,目标明确的来到了襄平街。
打听了两个人,终于找到了那个“金海岸”。
刚从华丽的正门走进去,就让保安给拦住了。
保安说这里不招人了,让我去别家看看吧。
我这身梢是够土的,也难怪保安怎么说。
我说我是找卢娟的,我是卢娟的表哥。
保安又把我从头看到了脚,嘟囔着,今天怎么总有人找娟娟呢?
他给我指了指大厅尽头的一个电梯,告诉我上三楼,卢娟在经理室。
我跟他说了声谢谢,我走到电梯前,才摁了一下,电梯就开了。
电梯里站着四个人,三个男的一个女的。
其中一个男的阴着脸对我说:“电梯下停车场。”
意思是说我跟他们不同路,要上楼就等会儿。
可我看见美女胸上戴着铭牌,那上面赫然写着“卢娟”两个字,连忙说:“我也去停车场。”
电梯门关了,没用半分钟就来到了负二层。
那个阴着脸的男人跟在卢娟身后,一行四人来到了一辆红色马自达旁边。
卢娟按了车钥匙,打开了后备厢,翻腾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:“时间太久了,我真忘了放哪了。”
那个阴脸男人向四周张望了一眼,应该在看这附近有没有监控。
我赶紧退到了一个柱子后面。
他示意另外两个男人架起卢娟,一人抱着一条腿,他过去把卢娟的一步裙撩上去,又往下扒她的连裤袜:
“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,现在把签定书拿出来,还有活命的机会。”
卢娟的丝袜被扯开了大洞,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裤,她吓得挣扎着尖叫:
“我真不知道扔哪了,你让我拿我也拿不出来呀!”
阴着脸那男人又开始往下扒了:“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!”
大白天的,就敢做这个,这也太没王法了吧?
正好水泥柱子旁立着一把铁锹,我想都没想,就一把操了起来,冲出去吼道:
“泥马的,放开她!”
4
没等那阴着脸的男人反应过来,我就一铁锹拍在他脑袋上了。
另外那两个,看我是真够虎的,吓得把卢娟扔到地上,转身就往停车场大门跑去。
其中一个跑慢了,还让我拍了脑震荡外加狗啃屎。
卢娟坐在车子旁边,早被这一出全武行吓傻了。
直到那三个男人全部闪退,我才走过去问她:“你是卢娟么?”
卢娟愣愣的点头:“是啊。”
我挠了挠脑袋:“是,是小白兔让我来找你的。”
卢娟的眼睛亮了,连忙站起来问我:“小白兔还活着?”
她看我一脸懵懂,又小声说:“小白兔就是宇文雪。”
我这才恍然大悟,连连点头说:“活着活着,她还活着。”
卢娟赶紧整理一下衣服,拽着我坐进了那辆马自达,一脚油门就冲出了地下停车场。
她在外环转了一大圈,确认没车跟着了,这才来到了市中心的农业银行。
进了银行后面的寄存处,卢娟打开了一个保险柜,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箱子,递给我说:
“廖家人心狠手辣,我可是惹不起了。
“回头你跟小白兔说,要不就干脆自首吧,我打听了,她的罪判不了死刑。”
说完这话,她就出了银行,开着车先闪人了。
我拿着那个箱子,掂量掂量,感觉里面稀里哗啦的,还挺沉的,猜不出装的是啥。
正好银行对面是个商场,我进去找了个厕所,把门反锁了,坐在马桶上,开始研究着那个箱子。
箱子上没设密码,只轻轻拨开卡扣,箱子就啪地开启了。
那里面整整齐齐的摞着一堆房照,我数了一数,竟然有四十二本!
而且每本房照的房主姓名都是宇文雪。
房照旁边就是一大堆门钥匙,每串门钥匙上都有磁卡和标签,标明了这钥匙是哪一户的,具体位置在哪儿。
另外还有一个密封的档案袋,密封条上写着亲子鉴定书。
看那档案袋厚厚的一摞子,要是装满了鉴定书,至少也得二三十本。
我掂了掂,没敢拆开,又原封不动的放回了箱子里。
出了洗手间,我给我妈打了好几个电话,对方一直都是忙音。
后来总算是接通了,没等我开口,我妈就一个劲的骂我,娶了媳妇忘了娘。
又二话不说给挂断了
电话是打不通了,我叹了口气,只好走出了商场。
提着箱子刚走出不远,就看见附近有个像牌楼似的小区大门,上面的金字大牌匾上写着:金鼎盛今朝天下。
记得刚才翻钥匙的时候,就看到有一个标签上写着这几个字。
我退到树跟底下,打开了箱子,翻到了那串金鼎盛的钥匙。
再次来到小区门口,保安立刻向我立正敬礼,告诉我这里是高档小区,贴小广告发传单的不能进。
我没理他,用钥匙上的磁卡贴了一下侧门上的磁条,那门真的自动自觉的开了。
走进那个像花园似的小区里,转悠了半天,才找到钥匙签上的A10栋。
没想到,这竟然是个四层高的别墅。
我试着拿钥匙捅了半天,总算把门捅开了。
等走进去一看,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。
我去,这简直就是个宫殿嘛!
我关好了门,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,在大客厅里转了一圈。
又亦步亦趋的上了电梯,来到了三楼的主卧。
试探着躺在那张大床上,嗅着那残留的香水味,我闭上了眼睛,幻想着她就躺在我旁边,正抱着我缠绵旖旎地吻着。
做着美梦,我还真就睡着了。
等醒来时,我仍躺在别墅里那张华丽的大床上。
不过这时天已经黑了,房间里灯光昏暗,似乎还多了两个人,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。
我吓得激凌一下子坐了起来。
其中一个黑脸大哥掏出证件,向我秀了秀:“你别怕,我是警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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