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遇见复又见
我砰的一声将车门一关,神气十足地跟着领导走向政府办公楼大厅,在迎出来的那伙人跟庭长握手时,我的气焰瞬间便消失了,因为我居然忘了,这个镇的政府工作人员中有我的一个故人,林湘便是在这里上班的。
握手,握手,跟政府一把手、二把手、办公室主任、这个科长、那个书记统统握过手,轮到林湘时,我不着痕迹地转身跟小波说些有的没的,刻意忽略他伸出来的手。他的手,我不握,即便是没礼貌,我也不握,我就是没气量,怎么了!哼!
吃饭的时候,我没了平时活跃的表现,埋头苦吃。政府那些领导都是挺能喝的主儿,不过我们庭长首先就申明了,政法干警六条禁令里规定了,工作日午餐是不准饮酒的。那些人闻言也没好再一个劲地劝酒,小波鄙夷地看着我努力地啃第二只鸡腿,小声说:“虽然入乡随俗,但别把自己弄得这么乡土好不好?”
我瞪他一眼,乡土怎么了?我以前装淑女装累了,第一次见林湘时够淑女了吧,在他家人面前我够淑女了吧,可是最后怎样呢?他觉得淑女很好欺负啊,可以今天许承诺,明天就连话都没有,直接叫别人老婆……
突然感觉胃一阵收缩,我忙捂住了嘴,往洗手间的方向奔去,一进洗手间,便忍不住大吐了起来,直到将刚刚吃的东西吐光了才缓过劲来。我觉得自己够狼狈,唇边有秽物不说,眼泪鼻涕还弄了满脸。
把自己清理了一下,我出了洗手间,结果遇上了来上洗手间的林湘。两人一时僵在那里,我不说话,他打招呼不是,进去也不是,过了好一阵子,才尴尬地朝我笑笑,问道:“你还好吗?”
“挺好的,吃撑了而已。”我慢慢地洗手。
他反而不好意思地支吾了声,手指了指厕所,道:“我先上个厕所。”
我扯着唇笑,他总不会等我批准才进去吧?
如此想的时候,我居然就真的笑出声来了。
他见我笑,似乎有一些释怀了。我再仰头看向他时,已经能微笑跟他说:“你先进去吧。”
他摸摸后脑勺,冲我笑笑,进了洗手间。
我想,那事都过去了,就算是毫无预警地见到林湘时感觉到多么别扭或尴尬,也已经过去了,就是那一笑,我突然就觉得什么都烟消云散了,或许心中仅有的那点芥蒂,都在刚刚的呕吐中被剔除干净了。我不用去刻意记恨他什么,事实上,我也记恨不起来了。我发现,他对我来说其实什么都不是。
重新坐下来,小波继续用鄙夷的目光看我,道:“可以原谅你乡土,但真不能原谅你吃到吐啊。”
我舀了碗汤,咕噜了两口,去去嘴里的异味,然后起筷,继续大吃。
离开时,领导们再度握手,我向林湘伸出了手,他回握时,似有些惶恐般。看到他极不自然的笑,我顿时觉得心情很好,很好!
我想我可能是那种比较无情的人,尽管有的时候会很执着,可是也可以置爱恨于一线间,可以突然喜欢上一个人,也可以突然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。
看向外面的艳阳,我想,也许下次见到鲁巍时,我会如他所愿的,当朋友也好。
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也没有关系,反正我会遇见另外一个人。
晚上做梦时,我梦到健健康康的爸爸突然就去世了,然后哭醒了,第二天我便回家了。时隔一个月,我又回到了市里。在某个路口等公交车时,尽管我心里惦记着父亲,可是每当有警车呼啸而过时,有个人的影子总在我心里浮现。
回家时看到父母仍然健康平安,我突然冲着他们松了很大的一口气,而他们莫名地看着突然跑回来的我,猜测着各种可能。
“估计,饿得发慌了。”我妈说。
“也有可能,没钱了。”我爸说。
“或许,有了?”我妈突然满脸发光。
有了?
我与我爸都看向我的肚子。
我妈“呸呸”两声,她说:“我是说有男朋友了。”
啊,我好不容易惦记着的亲情啊,就这样被扼杀在他们对我的不甚了解中啊。
我将那一包脏衣服往地上一扔,道:“妈,给我找个帅的、有工作的、养得起我的。”
我妈一脸感慨,轻轻一拊掌,道:“虽然晚熟了点,但终于熟了啊!”
当然,好男人不是说我想找了,就会马上出现在我面前的。在家里待了一天,我又回了庭里工作,而我妈便隔三岔五打电话来跟我说她替我张罗的进展。终于,七月的某一个周末,我回家了,为了我的相亲。
这是我首次在相亲时打扮得如此精心,我特意在早上洗了头发,并将它吹得笔直,就这么披在肩上,左边还别了个我平时很少别的发夹,破天荒地弃牛仔裤而改穿了裙子,鞋子挑了细跟细带的,我妈看了半天,那是相当满意地笑了。
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时候,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。我屈服了,我向年龄屈服了。为了即将逝去的青春,我将自己往以前最为不屑的那条路上推去。虽然今年和去年此时相比只是时隔一年,可是我的心境却已不复先前的轻松随意了。殷可,不能再是小姑娘了。
我跟相亲对象见面是电话联系的,双方都不带亲戚,介绍人在给双方留下联络方式后,基本上就不揽双方见面的活了。我在炙热的广场一角等了近半小时,才看到那个人一边举着电话跟我确定方位,一边向我跑来。
那人看上去,还行。
除了那满头的大汗让人有些不大舒服外,身高、外表、穿着,没什么可挑剔的。
显然他对我还算满意,一边拭着汗一边笑着自我介绍道:“我就是许承基,见到你很高兴。”
很好,不错,我冲他笑笑。接下来,我们找了一个凉快的地方,坐下来喝冷饮,不着边际地说着话,什么都说,他问我答。也许是性格使然,我基本上不向他发问。反正,我不问他自己也会说,他不说的,也许我也问不着,能让我对他有个大致的了解便行了。
说到他的兴趣时,他如数家珍地数了很多,但是多数都停留在他近期最